糖果一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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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卡】世界以痛吻我(下)

千古帝王万代朝:




佐井不爱山中井野,他想。




女孩总是捧着一小袋番茄晃来晃去,泛着傻气地爬到树上眺望不存在的远方,不会回头的人。




如果那份等待就是爱的话,他做不到。他只想把要的东西攥在手心。




不过也好,井野也并不喜欢自己,一如这个排斥他的世界。哪怕小樱都接受了他,女孩脸上仍是一副戒备,不停与他对战,虽说逢战必输,井野总锲而不舍地留下一句话。




“小子,佐助是不会被你取代的。”




虽说吃了鸣人的嘴遁(他喜欢这么叫,漩涡鸣人这影响力已经可以上升为忍术了),他解放了自己,感受到喜怒哀乐,触碰到了多彩的世界。可他放弃参与其中,情愿轻松潇洒。就好像所谓的爱与不爱这不妨碍他笑吟吟地为傻姑娘和笨小子搭个红线。只要木叶的人都幸福,他自然就幸福了。




这样的结局,容不得一点差错。




“滚开!这该死的忍术!”现在最大的未知数宇智波带土正妄图跳下床,法阵中央隆起深色的图腾,扭曲成枝丫虬结的古树,强势地罩住焦躁的男人。




“不行,你不能去。”佐井手腕一翻,帛书上墨迹蜿蜒,藏青色的法阵上黒芒顿减,但不多时,那光又盛了起来,“宇智波带土!”




“笨卡卡在外面!他在外面!”带土语无伦次,万花筒时明时暗,从中竟逸出丝丝紫气。那副残缺的身子不知哪来的力量,震得佐井胳膊发麻,血气上涌。




火属性的查克拉一闪而逝,窗外已恢复夜色森森。佐井何尝不纠结,只是他自有他的职责。此时带土情绪不稳定,再者……




他连床上的人是敌是友也不清楚。




是想赶到卡卡西身边逞英雄,还是想趁机金蝉脱壳?若是内外照应,那局面只能更糟。他不能出错。




“这里离火影楼很近,鸣人他们自会处理。”




“如果是什么厉害的……”




“厉害的人,”佐井笑着说,“不是在四战从良,就是因你而死了。”




“可是——”




“——宇智波。”佐井说,狼毫对准床上人的眼睛,黑白分明,“你若是要执意从这里逃走,我拼上命也要阻止你。”




那血红的眼睛一眨不眨,宇智波带土忽得静了下来,狰狞的伤疤反而越发诡秘。他眼中的万花筒红光平复,轻声说,“佐井。把我押到这的是宇智波佐助,恐怕漩涡鸣人现在已随他离开木叶了。”




佐井想到什么,脸色煞白,“你这是什么意思?”




“如若今夜,我成了以前那副疯魔的样子,以如今火影的实力,不可能不发觉。而凭鸣人那副心肠,天一亮,他就要告诉所有人,这一切是他的错。唯一的法子,就是在鸣人不知情的状况下结果我。”




“……而能引开的火影的,只能是宇智波佐助的真身。”佐井喃喃,鲜明的怒气浮在笑嘻嘻的白面上,“他疯了!就因为想要帮火影逃避责任——”




“放我出去。佐井。卡卡西和井野都在那儿。”带土说,小心翼翼地避开狼毫笔,“作为暗部,你比我更清楚如今是否太平。”




他伸出手,轻轻勾住佐井的腰上的卷轴,特意避开他曾留下的伤。









月,那是快要圆满的皎洁。




一群叛忍集结在一起,像是疯狂的狼群,渴望着月光,眼神凶狠。卡卡西好歹当过一阵火影,那些人当中有他在通缉令上常见的面孔。他们的首领真绪守一号称当代火神,实力不俗,行事诡秘。




连井野的心传术都被他躲过了。




“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神。”为首的男人说,肩上火焰旺盛,将裸露在皮肉之外还沾着血的苦无生生烤化,“一切都将献给我们的神。”




火红的烈焰从皮肤下的忍具中爆发,带着骇人的温度。“佐助,护住井野!”卡卡西强忍住喉头的血腥,双手飞速结印,那火气势汹汹,怨气森森,携着吞噬的禁咒往前扑,可它们还未等进一步向前,一阵强风便将大多数的鬼火统统扇了回去。




“原来是你们,”手鞠持着三星扇,白袖乘风,喝道:“今天谁敢在木叶撒泼,我便就地结果了他!”




鹿丸扶起井野,“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他看向宇智波,后者还没来得及张口,身形就蓦地消失。




“他们此次是有备而来,有克制影分身的忍具。”




“影分身?”鹿丸低声道,“井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井野捂着伤口,“佐助应该通知你了,宇智波带土他状态不稳。”




“什么?”奈良鹿丸吃惊地说,神色晦暗,声调低了三个调度,“坏了,鸣人和佐助一定不在这了!这两个混蛋,口口声声说要负责,明天一早,看他们怎么交代!”




真绪守一弓起身子,皮肤下的火刃接二连三破衣而出,鲜血淋漓,面上笑容不变,“把宇智波带土交出来,我保证不出人命。”




手鞠见鹿丸摇摇头,回道,“痴人说梦,我看今日有人必定命丧于此。”




说罢,风沙聚集,林叶声响,三星扇煞气尽显。一阵混乱,近百个没有护额的忍者从丛中窜出,那些人虽被除名,可能力却无法抹消,看到这阵仗,连手鞠的脸也白了三分。




“旗木卡卡西对我们有用,其余人不必留。”真绪说。




火焰爆鸣,忍者在瞬息之内消失,只剩瑟瑟落叶。手鞠铆足了气力,狂风大作,逼出潜伏在地底的几位,正当她犹豫之时,背后忽得冒出一人。




“小心后面!”鹿丸恐惧道,影子瞬间延长,绝望地扑赶着时间。




卡卡西手上闪着雷光,直接贯穿了那名忍者的胸膛,温热的触感从指间直达脑髓,他睁大眼,又狠狠地闭上。




“多谢。”手鞠说。




卡卡西没有回答,雷切又迎上另一名忍者,那人也带着面具,雷属性对上雷属性,卡卡西立刻改为土流壁,对方猝不及防,落了下风。




那人竟端正地行了个礼,“真不愧为旗木一族。忍界都相传宇智波卡卡西的厉害,我看那写轮眼也只是起到增色的作用。”




“你如此奉承,又有什么用?”卡卡西使出雷传,对方灵巧地躲过狰狞的锁链,笑吟吟道,“我父亲曾有幸在前辈父亲手下呆了一段时间,如今相见,自是崇敬万分。”




卡卡西一惊,“那你又为何成了叛忍?”




“叛忍?我叛了谁?你忠于木叶,我忠于组织。”那人摇摇头,“各人有各人的道义罢了。”




“二郎,管好你的碎嘴皮吧。”真绪皱眉,“集中力量对付那个女人,留着几个人手困住旗木!”




手鞠连杠上数十人,身上早已挂了彩,但接近她的人都被影子缠绕,黑雾中传来让人牙关酸麻的颈骨错位声。鹿丸的查克拉在大量的消耗,却依旧死死咬着牙关,井野撑着受伤的左臂掩护鹿丸,一时间场面竟诡异的和谐。




突然,一名忍者凝水成弓,手鞠暗叫不妙,手上却再难分出余力。影分身刚刚出现,但又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拽了回去。




井野喊道,“卡卡西老师!折断那人的左手!”




水箭破风而入,穿过黑影,贯穿手鞠的腰腹。女人连哼都没哼一声,向鹿丸比了个安心的手势。




卡卡西立刻把忍犬都招了出来,即使四战已过,忍犬们的反应力依旧灵敏,尤其是帕克,他刚一出现,就往二郎身上扑去。




 “好一个聪明的小丫头,不过折断也太狠了吧。”二郎抹了抹破碎的衣角,左手从袍子里伸出,繁复的花纹从中指向上伸进袍中,刻入皮肉,一片乌青,“我费尽心力的禁术,哪怕是前辈,也不能说毁就毁了呀。”




“有了这东西,只要进来,谁也别想出去。影分身自是不用说。”二郎笑笑,“得罪了!”




他深吸一口气,火光闪烁,比起真绪,他的火未免太温和。再说,他本身也不精通豪火球之术。




但旗木卡卡西是不会躲的。只有这术,他躲不开。




二郎用尽全力,火焰喷薄而出,银发男人的脚底好似生了根。就在火舌即将舔舐住男人的银发,一阵更为猛烈的火遁裹挟原来的温火气势汹汹地反扑,真绪连忙替二郎抗住,再睁眼,声音染上喜色,“……带土大人!”




突然出现的,正是带土和真正的宇智波佐助。而佐井神色复杂地站在他们身旁。




所有的忍者都停了手,激动万分,像是狼群终于找到了狼王。




“就这种豪火球,还敢拿出来?”带土凶巴巴地说。




手鞠的三星扇一会儿指着带土,一会儿指着真绪,敌友难分。她正想问问那个高智商的看法,鹿丸却两眼幽深,没看到她打得手势,只顾盯着自己腰腹的伤口。




“带土大人!请您和我们走吧!”二郎说, “如果您还有别的什么要求的话……”




“走?去哪?”带土问佐助,后者面色无痕。真绪急迫地说,“离开木叶!去您想去的任何地方!”




带土说,“我只想待在木叶啊。”




“放心,我们会把旗木前辈一并带走,您除了他难道还有什么——”




“你在说什么鬼话?”带土一字一顿地说,“我的家就在木叶。”




“从前,我就立誓,会保护木叶。如今,即使那个我干了混账事,可这些人仍容纳了我。卡卡西的确是我的好朋友,而木叶的人更是我的同伴。我绝对不会辜负他们。”




此话一出,卡卡西神色一阵恍惚,佐助轻轻一抬手,二郎直接被甩了出去,“既然话说到这份上,动手吧。”




真绪的脸被血色浸染,那血似乎也进了眼珠子,他两眼发红,神色扭曲,“家在木叶?家在木叶?!您当初在四战……”




“我不是他!啊不……唉,这难跟你解释。但你就是不能带我走。”带土不耐烦地说,那些忍者们愣了一会儿,忽得齐齐下跪,他吓了一跳,真绪血淋漓地看着他,那人没有遭到攻击,却因为自己的忍术皮肤开裂,血肉尽显。




鬼火刀刃,深植心脏,破皮而出,威力无穷。一旦修习,便是上通天庭下入地狱,也只有短短七天的时间可游戏人间了。




 “要杀要剐,随您处置。”真绪把头重重磕在地上,“只求您发动月读!”




“求求您了,”二郎挣扎着爬起,吐出浑浊的污血,“成全了首领吧,哪怕一秒,一秒也好,让我们见见家人,恋人,挚友。只要让我们看看他们,只要一秒,就算是死,心甘情愿!”




“就算是死,心甘情愿!”叛忍们说。




卡卡西的灵魂在发痛,旗木白牙僵硬的身躯在眼前沉沉浮浮。




带土震惊,“月读是什么?”




此言一出,众人皆呆了。带土接着说,“我只会豪火球……咳,当然还有别的,但什么是月读?”




“一种瞳术。”佐助说,看着真绪重新燃起希望的眼睛,他只是无奈地摇摇头,“我并不精通此术,无法让你们看到想看的东西。况且此术难以驾驭,凭借现在的带土,他没法实现你们的愿望。”




月亮被乌云遮住,带走了叛忍们心中的最后一点温度。可这些人,为了今天,已经付出了太多,事到如今,早已不能回头!




“……哈,可笑啊,”佐助一行人警戒地盯着真绪守一,“哈哈哈,白费了,白费了!”




恍惚间,心心念念的女孩光着小脚丫,冲他做了个鬼脸。待视线清晰,眼中却只有面前一行人脸上让他癫狂的遗憾。




那人再也不会唤他“阿一”了。




“事已至此,我在这世上已经没什么留恋!我以前的确不学无术,颠沛流离,只有一人劝我容我,她却因为卷入各国阴谋而死!如今我孑然一身,还有什么可怕!今天就让你们统统给我陪葬!”




一时间,血刃爆体而出,红光蔓延,不只是他,手鞠身边、佐井眼前的忍者们纷纷倒下,七窍渗出血液,以血为书,以恨代笔,红色的符文在大地上缓缓浮现。




“是爆体的忍术!这么多人,会把整片森林都夷为平地的!”佐助抓住带土,“快用神威!”




“……神,神威?”带土憋红了脸,“这是怎么回事?”




“恐怕带土的神威无法在这里用。”井野解释道。




鹿丸和佐井第一时间架起两位女生,一行人赶忙往森林边缘赶。就当要冲过去时,一股无名的力量把众人都拦下,连佐助的攻击也无法打破。




一个幽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告诉过你们了,这地方只有带土的神威的能进,但只要进来了,就不准出。”




二郎笑着看着狼狈的一行人,他的右半身也爬满了红纹,“不是我坑你啊,前辈,这阵是由几百号叛忍的血换来的。就算是阵源被断,我也不能保证有人能出去,一切看命吧。”




他掏出苦无轻轻一划,左臂血流如注,肢体落入草丛中。悄无声息。




“祝你们好运,这阵法有灵气,以命换命,”二郎大笑,摇摇晃晃地往回走,“另外,我们首领脑子一根筋,没办法,谁让他是首领呢。你们中若是有人出去了,就给他立个坟吧。”




“你呢,你不走?”卡卡西冲他喊道。




“我已经死了,救不活。”二郎说,“快走吧,这忍术破坏力极强,可发动时间慢,你们只有五分钟的时间。屏障之外不会受损一丝一毫的。”




二郎拖着残缺的身子,一瘸一拐地走进森林深处。身形落寞,脊背笔挺。




手鞠和鹿丸面面相对,还未等手鞠开口,鹿丸轻轻一推,女人跌出了阵外。




“嗯,他说得是真的。”寻完私的鹿丸面有愧色,却理直气壮,手鞠在咫尺的距离冲鹿丸大喊大叫,可声音却一点也传不过来,怪不得一直没有引来人,“我很抱歉占了一个名额,我会最后一个试的。”




没有人去责怪鹿丸,可也没有人主动上前。




自己的生,可能就是他人的死。




“我说,这样老耗着也没办法,”佐井笑嘻嘻道,“不如我们分分组。井野,卡卡西,鹿丸,你们三人身底清白,男生让让女生,井野先,鹿丸后。带土呢,这次没跟着添乱,还找到佐助,也算半个功臣。我,监管不力。佐助,调走了火影。我们两个最后,一同迈步,就看老天的决定了。”




带土不满,“你这分配可不在理。”




卡卡西接道,“确实,我最后就行了。”




“什么?”带土大叫,佐井笑得无害,“不成不成……哎呀呀,那就按这个来吧。”




井野双手抱胸,“若你不放带土,他怎么找得了佐助?”




“放?你误会了。”佐井笑眯眯地揉揉肚子,大笔一挥,一条青龙直直冲着井野扑去,后者倒也聪明,横着躲了过去,谁料刚站稳,卡卡西却一个土流壁给她顶了出去。




平安无事。




井野就差对着卡卡西骂街了,但想想对方的年纪,只得阴森森地盯着佐井。




“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好。”佐井笑吟吟的,“时间可贵。”




卡卡西走的时候,带土的眼睛盯着对方的脚后跟,都快盯出个洞了。好在前几个人都走了出去。




只剩下佐井和佐助了。




红光渐盛,照亮了井野的脸。




“宇智波佐助。”




“嗯?”




“我原本想代替你的。”




“嗯。”佐助淡然。




“可井野不准。她爱你,宇智波,有时你得回头看看。”佐井笑道,“这次,生死由命数,你可别放水啊,我哥想让我好好活下去,鸣人也等着和你一同归去呢。”




“……嗯。”




 “好啦好啦,我数一二三,你可不准犯规,但我说不定会抢跑。”佐井笑着说,“一、二、三——”




两人一同抬脚——




——平安无事!井野欢呼着,卡卡西则松了一口气。




他们拥住佐助,手鞠趴在鹿丸的怀中抹眼泪,众人转头想勾住佐井。






男人面带笑容地站在原地。




“……他没动,他根本没迈步。”井野哆嗦着嘴唇,“佐井你这个臭小子倒是动啊!”




拳头砸在佐井面前,后者作夸张的受惊状。




佐井吐了吐舌头,慢慢地把脚落下。却只踩在了虚空。一堵厚厚的,无形的墙,宣告了他的死期。




他赢了,佐井大笑起来。边笑边往后退,在同伴面前被炸成肉泥可不好玩。但佐助和井野在外面,这就是他赢了。




他越退越远,喜悦却越来越深。




在二郎说出“以命换命”时,他就猜到了。走出这忍法并不是凭运气,而是一行人中,必须有一个鲜活的灵魂甘愿赴死。老实说,他就爱钻研这奇奇怪怪的毒辣忍术,自是有所耳闻。二郎那人怕说出去之后每个人都萌生出这想法,事情就难办了。那个带土或许会选择牺牲,但他已经死了,不作数。宇智波佐助也许也会这么想,但是当他提及鸣人后,那人也就只剩求生的欲望了吧。




他还想到了很多,很多很多。比如女孩那些漂亮的有关花的忍术,金色的头发,花痴的笑容。




他记得那双冰冷的手,摆弄着他的头发,轻轻说,“佐井,你真是太帅了。”那一刻,山中井野看着自己,仿佛真得只看着自己。但佐井知道的,女孩看到的是另一个人。




他乐意成全。




一双冰凉的手贴上他的脸,一如记忆,佐井微笑着睁眼,不出意料,是井野的脸。




“真是美好的幻觉啊……”佐井捧住那双手,想要吻上,却又克制住。他的视线下移,看到了血液沾襟。




佐井僵住了。




“小子,”井野冲他笑笑,得意地说, “73败,1胜。”




佐井愣了愣,蓝眼睛看着黑眼睛。


这次他看清楚了,那里只有自己。




再一转身,惊雷震动,气焰狰狞,光芒所及处,树断枝折,化为齑粉。毁灭性的风波近在眼前。心传之术只维持了短暂的一秒。




一秒,足够佐井浑浑噩噩地穿过屏障。




一秒,一人由生入死。




一人由死转生。




佐井的力气尽数抽空,卷轴滑落,他伏在地上,缩成小小的、小小的一团,额头抵在冰冷的土地,时间倒错,他仿佛又回到曾经骨肉分离的时刻。那时他害怕,狼狈,力量微渺,如今仍恐惧,懦弱,无力回天!




“……不,不……不!井野!井野啊啊啊!”




卡卡西跌坐在地,他很累。没了,都没了。




鹿丸痛苦地看着哭咽的佐井,更加用力地抱住了手鞠。




“等等!那里还有个人!”手鞠喊道,余波过后,红纹爬遍看不见的障碍,又缓缓消失。




在灰烬和尘土中,带土覆在井野的身上,他四肢都碎掉了,脖子那断了一个大缺口,井野虽满脸是血,但受灾面积小,胸口仍有起伏。




佐井欣喜若狂,他冲了进去,卡卡西也跌跌撞撞地跟着,远处已经有忍者赶来。




“不要看我,”带土执着地把脸埋进地里,想要制止卡卡西的脸贴过来,却感觉不到手的存在,“别看了,我现在太丑了,鼻子好像没了……一世英名……啊,也不算是英,一世帅名毁于一旦啊。”




“不丑。”卡卡西说,他躺在带土身边,“真的。”




“……那你不讨厌我啦?”




“不讨厌。”




“嘿嘿。”




“但我还是怀疑你。”




“……卡卡西你还有没有人性!直接就地把我埋了吧。”




带土正在土里哀嚎,自然看不到卡卡西的表情。




白发的男人泪流满面。











小樱听说完事情经过,没什么想做的。就只想一巴掌扇在宇智波佐助的脸上。可谁知最后她倒是变成劝架的了。




漩涡鸣人那可真是往死里打。




打也就算了,这一拳拳下去,火影的脸色竟比宇智波还痛苦。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来承担!”金芒暴起,漩涡鸣人吼着,眼眶发红。螺旋丸眼睁睁就要出来了,“今天一人出事,你……我就辞去火影一职,甘愿受罚。”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一直被动的佐助突然揪住鸣人衣领,厉声质问。




那时鹿丸正给手鞠包扎,忽得说了一句,“小樱,去拉开他们两个。”




老实说,她一直不太懂鸣人和佐助的相处模式。他们最和谐的时光竟是相互仇视的那几年。




当鸣人承认佐助是朋友后,两人就陷入了追和走的角逐场。本以为佐助意识到鸣人的好意,局面会好转,如今却变得越发僵持。




慢慢摸索吧,摸索出好好相处的模式。她会为他们争取时间的。




“拿来更多的血袋!”小樱抹了抹额头的汗,她在跟时间比试,井野的伤势惊人,但好在要害都被带土挡住了,可那自杀式的忍术破坏力太强了,查克拉深踞骨肉,医疗忍术效用微弱。那就只能按照最原始的方法来。




佐井把井野交过来时,一向惨白的脸上笑意全无。他拉着小樱的手,颤抖着,“救救她。”




小樱回答:“一定。”




一定。




这是属于她的战场,她一定会战无不胜。




她向往爱情,认为纯洁的感情至高无上。为此,她不惜与井野闹翻,因为她爱着佐助。




可时光翩跹,她越发迷茫。看着鸣人越挫越勇的脸,看着他身形拔高,越发俊朗,却甘愿抛却自尊,下跪求情。看着他从佐助手中救出自己,眼神却狂热又苦痛地盯着对方。看着他在战场上横扫千军,固执地重复着回来的话语。




她也看到佐助的眼睛,无论何时,瞳仁处永远有一抹金黄。




她问自己她为佐助付出了什么?只是吻住鸣人,求他带着心上人回来?只是傻乎乎地黏着佐助,却根本没尝过孤独的滋味?




她要躲到什么时候?




她的这份感情,叫爱吗?




这份答案,直到她拜纲手为师,接到自来也的死讯时,她才明白。




千手纲手抱着那一张纸,用力地、用力地蜷缩,忽得,她抹干了眼泪,对小樱说,“走吧,还有病人。”声音一下苍老了十岁。




然后在某一个夜晚,她端着药碗。纲手的房间传来滴滴答答的声音,老师身穿常服,抛着骰子,点数都低得惊人。




纲手笑着,泪水沾湿桌面,“自来也,你真是我纲手一生的福星啊……唯一一次,我赢了。”




“我为什么会赢啊……”女人捂住脸,声音破碎,“自来也,我逢赌必输,不要开玩笑了,我应该输了才对啊!”




“我输了。回来吧。”纲手趴在桌上,无比卑微。




啊,春野樱想,这就是爱了。她那点小心思,怎么能和这样的字眼相提并论呢?




她不配提。




所以,真正高尚的灵魂啊,想爱就去爱吧,她会守在后方。她不会再允许有人流泪,不会再允许有人离开!她春野樱会护住热切的心,不再分离。




“山中井野,坚持住!”小樱吼道,下颚紧绷。




这场仗,只准赢,不准输。











鹿丸牵着手鞠的手,两人默默无语,一同回到了鹿丸的家。鹿丸没有带手鞠进去,他们两个站在阳台,天马上要亮了。他借着泛白的远方,端详着手鞠的脸。看呼出的白气模糊两人的视线。




他说,“井野曾在这种过两次花,都上了坟。”




手鞠点点头,这可难见,他们两个在一起时,鹿丸通常都懒得发言,手鞠总是为了挑起话头而咋咋呼呼的。




“她前几天找上我,托我去采些寓意吉祥的花种,她又想种了。为了给佐井那小子一个惊喜。”鹿丸笑笑,“挺讽刺的,佐井在同一天拜托我多多支开小樱,给井野和佐助多一点的相处时间。”




手鞠靠在栏杆上,鹿丸又给她揽了过来,“这地方很久没修过了。不安全。”




鹿丸又说,“鸣人刚刚过来,跟我说,如果井野出了意外。对外统一宣称是火影的错,他玩忽职守,没有做好警戒工作。宇智波带土立下了功。”




手鞠很意外,“他还想护着带土?”




风撩动起女孩的金发,发簪早就在打斗的过程中掉了,鹿丸一边轻抚竖起来的乱糟糟的头发,一边轻笑,“我以前也是这么认为的。鸣人没长大,鸣人真是太傻。相反,宇智波佐助就很识大体,心智早早就成熟了。”




“我到刚才才明白,漩涡鸣人,真是领导人的料子啊。鸣人根本不在乎带土,他想护的,是佐助。”




“宇智波这个姓氏就像毒虫猛兽,惹人猜忌。若是带土都能重新改过,那还有什么可怕的?若是带土像个定时炸弹,那谁会在意早就改邪归正的佐助呢?鸣人宁愿让千人万人骂他恨他唾他,也不愿让我公布他离开木叶的真正原因。”




“那小子在战场上对我说过,他会一辈子护着他的。”




手鞠动容,“你今日对我说这些干什么?如果说这是分手宣言的话,我现在就把你推下去。”




鹿丸笑了,“我只是在想,大家为了抓住想抓的人,真是费尽气力啊。似乎完全不会考虑失去对方后的结局呢。”




“曾经,这里有一把摇椅,竹藤的。我父亲经常坐在这,抱着我。我小时候就是现在这个样,吊儿郎当,母亲经常训我,但我爸总是不以为意,他说,‘儿子,你不用太努力,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就好。’”




他看见自己在雨声里走近父亲的墓碑,比谁都冷静。他把额头贴近冰凉的石碑,跪着,一动不动。




“父亲死后,我每晚都在那摇椅上,失眠,然后祈祷。”鹿丸说,“我在祈求安稳。




一遍一遍,痛苦地祈祷。乞求命运对他的心爱的人网开一面。




“我爱你,手鞠。我要把你拉进来吗?拉进这个有四战战犯的木叶?让你有一天跟我一样,因为得失而胆小、恐惧?”鹿丸痛苦地说,“今天,面对那群叛忍。我没有保你周全。今后的我又怎会……?我不想再失去了!生活已经收回太多了!”




“你这个蠢蛋!爱哭鬼!死脑筋!”手鞠骂道,鹿丸愣愣地看着她。




“既然不想失去,那就死死攥住手心!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把你想要的从手心里拿走。我会越来越强,但我也会受伤,你难道就想看着我拖着残躯死在异地?”




“不可能!我——”




那你就负责养精蓄锐,在最后一刻做我的英雄。”阳光穿透重重云雾,抚平昨夜的伤痛。手鞠恶狠狠地笑了,“奈良鹿丸,你是我奈良手鞠看上的人。你已经在我的手心里,我不会让任何东西夺走你的。”











带土一下子成了英雄。




井野在小樱的帮助下很快苏醒,加上手鞠这个外国的证人。零伤亡换取月读教的毁灭这一消息乘着冬日最强的冷空气,迅速席卷了各个地域。




所有人都知道了,宇智波带土临危不乱,立场坚定,丝毫没有被那些叛忍蛊惑,反而力挽狂澜。在最后那些恶心人的东西选择以命换命时,带土用尽所有气力建起屏障,保住了木叶,自己差点被轰成渣渣。




传言越来越玄乎,什么四战的发起人其实根本不是这个根正苗红的青年,而是有人用了易容术什么的……统统都敢往外说,把带土洗的十分白。




真正的当事人们笑而不语,赞美谣言,积极添乱,力图搞事。




除了旗木卡卡西。




他正在和带土在街上散步。纲手用了一些泥和忍法,给带土重塑了形。她啧啧称奇,说带土这都算成精了,至今还不死。带土很不满意,因为纲手的美术并不好,他整个人都臃肿了。最后还是卡卡西给他捏好了胳膊和腿。




当卡卡西严肃地说出当晚的异状时,纲手问他带土最后是怎么恢复“正常”的。




佐井在旁边帮腔,“卡卡西老师说了‘闭嘴’。”




“那就说得通了。带土的情绪开关可能由你掌握。”纲手点头,“你平时要注意措辞。”




无论卡卡西怎么强调其中的诡异,所有人都露出一副安心的表情。他心中的石头却怎么也放不下。混乱之中就被小樱推出来了。




这回,不需要斗篷。路过的人都友好地朝他们点头。




他看着带土那神采飞扬的脸,陷入沉思。带土忽得转头,说,“笨卡卡,快过来。”




他被拖着,手腕接触到寒风,一切如此真实。带土的手很冷,却握得有力。一切都在按照他期望的来,带土被众人接受,自己被带土接受。




“到了!”不知跑了多久,好似已经离开了木叶。带土停下来,洋洋得意地把他往山崖附近又推了推,又有些害怕,往回拉拉,“看!”




冬天,没有什么可欣赏的景色。况且雪还是没下,造不出银装素裹的场面。




他们身居高地。看到了整个木叶。




人群熙攘,有搬着木头的,有在新家门口放鞭炮的。卡卡西看不清楚具体的人,他只能热切地看着这一抹抹剪影。木叶的重建速度越来越快,甚至月读教造成的大坑里也开始有人来来往往。




一切都生机勃勃。一切都在尝试着重新开始。




带土轻轻牵起他的手,万花筒悄无声息地出现,又问出了一模一样的话,“笨卡卡,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我想重新开始,好吗?”




在带土携着井野冲进森林里时,卡卡西的心好像停了一瞬,便越发微弱。那一刻,他告诉自己,若是带土不出来,就不必等。




一同去了吧。




现在,宇智波带土望着他,神色温柔,穿越了时光带来的伤痛。卡卡西应该答应的,芥蒂已除,这不是他所希望的吗?




“……我,我以后再回答吧。”卡卡西转头,错过了带土眼底的晦暗。













宇智波佐助离开村子的那一天,下了冬日里的第一场雪。




小樱正在给井野熬粥,佐井自告奋勇,对床上的人百般讨好,他又再一次地告白,井野又矜持地回答“她再想想”。




想个屁,小樱翻了个白眼,这狗粮太特么糟心了。你们两个人能不能别玩这种羞耻play。




等到佐井走后,井野幽幽地说,“咱俩以前好像打过赌,看谁能早点获得幸福吧。”




“嗯哼,忘了。”




“我准备伤好后种点花,送给佐井。”




“你不是要再想想吗?”




“废话。要告白的话当然是我先说,他只有答应的份。”




“呵呵。”小樱掰开她的嘴,把粥全灌了进去,井野气愤地咳嗽着,“咳……我说……咳咳,佐助这只烤熟了的鸭子,你就让他飞了?”




“春野,我知道你就喜欢那些小说里的情情爱爱。但现实中的感情是不一样的,像我,打死我都不会相信我竟然会喜欢上佐井。”井野说,“爱不一定就是放手。去追他吧,现在还来得及。”




春野樱好笑地看着她,直看得井野干着急。




“我没有放弃,井野。”




“那你又……”




春野樱摇摇头。她想起了雏田的脸,那女孩一直嗫嚅地跟在鸣人后头,今天却一反常态地把他从火影楼中拽出,一边喊着“对不起”一边把自己的男神拱手踢了出去。




她没有出生入死的爱,只有平凡的、简单的喜欢。




鸣人和佐助,他们今天注定要决定今后的道路,若她还对佐助抱有一丝的好感,就不应该去打扰。




但若是……若是佐助还回来的话,她定要站在男人的面前,冷眼也好,沉默也罢,她会抗住,只想让他知道。




自己多么的喜欢他。









宇智波佐助站在木叶的大门口。恍若回到了很小,很小的时候。




那时,他盼着鼬赶快回来,最好不要拿着止水给的甜腻腻的丸子,而是送给他的酸酸的番茄。后来他也站在这,盼着鼬赶快回来。让他用写轮眼为族人报仇,送鼬最后一程。




那鸣人呢?




自己成为叛忍的那几年,鸣人是不是也站在这,看着远方,等着自己呢?大蛇丸伸着恶心的长舌头,对自己说过,那金发的小子心理很不正常啊,好像你是他的什么东西似的。




因此死不放手,说什么也要占有。




身后传来沙沙的响声,和极不自然的咳嗽。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送我了呢。”佐助笑着回头,鸣人直直地盯着他勾起的嘴角,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雏田让我来的,”鸣人干巴巴地说,“你不把手臂接上再走?”他挥了挥手生龙活虎的右手。




不了,佐助摇头。这是你留下的纪念,也许是最后的纪念。




有人说过,爱情是贪婪的。宇智波佐助有过贪婪的年纪,肆无忌惮,口无遮拦,可以冷眼看着鸣人苦苦哀求,可以把千鸟插进那人的胸腹。




因为漩涡鸣人会跟过来。




这就是报应。他现在想让那人不再受伤,想生生世世地护住他。他却没了贪婪的资格。漩涡鸣人的家在前方,而宇智波佐助,则在原地生了根。




到头来,还是孑然一身。




漩涡鸣人缩了缩鼻子,终于别扭地说:“每月一号。”




“什么?”佐助后知后觉地开口。




“每月一号啊,每周的话有点为难你,”鸣人讲得头头是道,“如果抽不开身,也得送个影分身回来。没办法,你现在可是木叶的人,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活得潇潇洒洒。”




佐助仍旧有些困惑地看着鸣人,可把鸣人看毛了,“喂宇智波,你难不成想一走了之?别看我当了火影,影分身照样能追得你到处窜……”




鸣人被揽进怀中,睁大了眼。他们现在已经差不多高了,但佐助还有着微妙的优势,“谢谢。”佐助说,鸣人刚想活跃一下气氛,感受到颈间吧嗒吧嗒下落的湿润,吓得瞠目结舌。




太可怕了,鸣人觉得自己会被杀人灭口,可又小心思活络起来,想看看佐助哭得梨花带雨的脸。




结果事实很让人失望,佐助哭得十分男人,只有眼眶微微发红。




“每月十号吧,我会回来。”佐助轻笑,立下誓言。






走出木叶,卡卡西正靠在门边。他好不容易甩开狗皮膏药般的带土,暗搓搓地送行。




宇智波佐助冲他点点头,半晌,说:“再见了,老师。”




卡卡西老脸一红,他还真没教过佐助什么,倒是把好好一个苗子养歪了。




“什么时候再回来?”可千万别一走了之了。




“每月十号。”




卡卡西笑得意味深长,“鸣人的生日。”宇智波佐助也笑得深沉,乍一看去,还算有些师徒模样。




“若是想见徒弟,拜托带土用神威就行了。”佐助平静地告辞,卡卡西挥挥手。




一股冷风吹过,他的笑容逐渐僵硬。困扰他几天的情感找到了准确的发泄口。




神威。




若是幼年的带土不会月读?又怎会神威?









卡卡西呆坐在街边,大汗淋漓,引得路人不断侧目。




他问过鹿丸。




鹿丸正在思索着怎么能在我爱罗手底下平安无事地把婚结了,随口说:“带土?啊,对。那天我把他捆住了,这点我道歉,挺不成熟的。他跟我谈了一会儿,主动说要去看看猿飞未来。我没同意,他又开始反思,态度诚恳,所以我放了他。”




他又去问了小樱。




小樱说,“老师,我不傻。干嘛好端端把琳的事告诉带土?这不是找抽吗?您放心,以后我也不会说的。不要有心理压力,好好和带土相处吧。”




他揣着怦怦跳的心,甚至按原路去找到了那个卖面具的老人。他的腿是在四战时断掉的,寻人未果,他便摸索到了那人的住房。




原来在他们走后不久,一个带着面具的男人就给了他一大笔钱,托那个好心人的福,他也不用大冬天的在街上卖东西了。




卡卡西要来了钱袋。




钱袋歪歪扭扭,红彤彤的。卡卡西费力把线挑开,临时缝补的大红色布块飘落,露出里面精致的里子。黑底,祥纹。




最后,他找到了佐井。




佐井没跟他长谈,指了指熟睡的井野,笑嘻嘻地把病房门关上。门缝合死之前,他幽幽地说,“卡卡西,带土现在不好吗?”




对啊,现在不好吗?卡卡西惊恐地捂住左眼,他在调查什么呢?带土很好,周围的人都很好。时光似乎逆转了,再无伤痛。




只是他无法忍受另一种可能。




打开门时,带土和帕克正扭成一团,看到卡卡西回来了,一人一狗矜持地分开。“今天怎么那么早?”带土讨好地笑着,趁机揪了一撮帕克的尾巴毛。




卡卡西激动万分,这回即使是被当成女高中生他也不在意了。他的心跳的前所未有的快。他捏着带土的肩膀,浑身颤抖,“……出来。”




“嗯?”带土问,“什么?”




“宇智波带土,出来吧,让我看看你。”卡卡西忍不住泪流满面,“我什么都知道了。”




纲手说,带土的情绪由他调控。直到现在,他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时空猛地扭曲,再一转眼,他们便站在熟悉的山崖上,白雪皑皑,不断有新的雪花飘落。




宇智波带土一脸无措,满眼心虚,“……我不该那么做。你也不该叫我出来,功亏一篑啊。”




宇智波带土看起来并没发生任何改变,只是气质更加沧桑。




“大多数时间是你吧?”卡卡西没头没脑地说,对方僵了一下,气哼哼地点头。




“你怎么回来的?”卡卡西问道,声音不咸不淡,却让带土压力倍增。他颓丧地坐下,说,“这故事很长,要不然咱们略过?”




卡卡西掏出了红豆糕。




带土眼巴巴地瞅着,长叹一声,说,“我死后,额,挺怪的。还有意识,好像身处于一片虚空,但是又能说话能走动。”




“死人的世界?”




“不,斑那个糟老头子告诉我,只有带着执念的灵魂才会被困在这。我没找到琳,看来她走得心甘情愿。”




“……嗯。”




“啊哈,晓的几个人几乎全在那,你真该看看他们看到我时脸上那副鬼样,啊,这当然不是指我想让你……唉,不说了。本来小南和长门也在的,但他们命好,找到了弥彦,开开心心地走了。”




“所以……?”卡卡西想,这真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有一天,我在那看到了你。”带土说,声音低了下去,“小时候的你。我吓坏了,但是又安慰我自己,说不定你也精神分裂,恰好死了一个呢。后来你在那个世界长得越来越大,斑告诉我,你要来了。”




卡卡西明白了。




“那世界真得很无趣,不适合你。我开始四处乱跑,可别说神威了,我连查克拉也没有。最后斑帮了我,那家伙变成一抹灵识还是厉害的要命,代价是他消失了,彻彻底底。”




“……那,他为什么要帮你?”




带土说,“千手柱间不在那。斑那老头子觉得自己输得太难看,宁愿超脱六道,从此不见。”




真是古怪的经历,卡卡西不禁称奇,“可你这次回来,总得有什么条件吧?”




“有啊。”卡卡西紧绷起来,“主宰我们那个世界的灵识告诉我,死而复生,除了秽土那种不按常理的忍术,通常都是要遭天谴的。他说你是因我执念太深,只能由我去解。可世道轮回,自有天意,我这次回来,只能选择我人性中的一面,若是你答应了吊车尾,我便能重获新生。”




“代价是作为主格的你永远消失。”卡卡西接过他的话。




带土有些羞恼,“辣鸡,你怎么能不答应呢?我还以为我势在必得呢。”




“若是我识破了你呢?”卡卡西仍旧没有偏离主线。




带土沉默了一会,他抬起卡卡西为他捏的手指,上面已经渗出沙粒,“那我就赌输了。化为浮尘。”




好啊,那灵识一定因为斑气得不行,就是想坑坑带土。卡卡西总结道,“横竖都是死。”




“不一样!”带土怒气冲冲,“你不是一直嚷嚷曾经的我曾经的我嘛,你干嘛放弃这大好的机会?和四战的我比起来,小时候的我有那——么好!亏我为了保持住,不让他接收我的记忆呢。”




“所以那天在纲手家的人是你?为了让我体会体会反差?”




带土心虚地别开眼,卡卡西捶了他一下,胸膛部分开始缓缓化开。卡卡西看着带土的眉目,雪盖住了黑色的头发,卡卡西想了想,把面罩摘了。




带土一口气没提上来,好半天才想起自己不用呼吸了。万花筒转得那叫一个欢快。




“宇智波带土,我旗木卡卡西真是欠你的。”带土着迷地盯着卡卡西的嘴一开一合,嘴角的痣在白如木兰的肌肤上清晰可见,勾得人心痒痒,“你说你这次回来是干什么呢?”




“好的话,就让吊车尾陪你一辈子。不好的话,”带土拉着卡卡西的手,“若是我走了,便要告诉你,分别没有那么可怕。”




过去的不能重来,何必为了失去徘徊?不要向后看了,卡卡西,你将再次失去我,可你又从没失去我。




卡卡西愣了好一会儿,突然释然地笑了。幼年埋在心里的,长大背负在梦里的种种话语遛到嘴边。他一直在思考,带土算是自己的什么人呢?朋友……可这十八年来,怎又能以挚友短短搪塞而过?像朋友,又像亲人。带土的位置在卡卡西的心里变幻莫测。如今,真相大白。




卡卡西说:“我爱你。”




轻轻的一句话,仿佛随时会被风吹走。




若是幼年的带土,他会红着脸砸吧嘴,又是惊恐又是好奇地手舞足蹈,满脸问号。




若是四战的带土,他会冷冰冰地笑着,狠狠地扼住卡卡西的脖子,用行动表示拒绝。




他爱的,不是其中任何一个,却又两者都有。




他爱他高尚,他伟大,他纯洁,他炽热,也爱他固执,他残忍,他卑微,他阴冷。




他爱他的张扬。




他爱他的悔恨。




宇智波带土没有犹豫,他跟随着内心,兜兜转转这么多年,终于低下了头,“我也爱你。”




大雪无痕,是他们此生的见证。




唇唇相印,冷得两人哆嗦,却又固执地贴在一起。原来分别不像想象中那么可怕,卡卡西迷迷糊糊地想,带土真的做到了。




一阵风吹过,唇角留下几分散沙。











春天,杏花绽放。美得惊人。粉红色连成一片,热闹万分。




“哎呀哎呀……大家都赶在一天结婚,这是要把老师我的退休金全都掏空啊。”卡卡西拉来门,用脚把熟睡的帕克撵走。走进厨房,给井野送给他的向日葵浇了水,又从底下抽出小鱼干,放在舌头底下压着,汲取点盐分。




“卡卡西!竟然放着青春的战友不管,太过分了!”迈特凯吃力地摇动轮椅,大声嚷嚷。一个重心不稳,他摔在地上,卡卡西没去扶。他看着阿凯胳膊肘撑地,大喝一声,又爬了回去。




颇有些当年八门遁甲的风范。




“帅气不!”迈特凯露出标志性的微笑,卡卡西敷衍地附和了几声。




“我说,我们明天就出发吧。”




“啊?不妥吧,明天你徒弟们……”




卡卡西叹息着拿出一张纸一支笔,在上面涂涂抹抹,递给凯,“喏,你总共要交的礼钱大概有这个数。”




迈特看了一会儿,神色灰败,“……你能借……”




“想得美。”




“哈哈哈,春天的确是出发的好时节呢!朋友!就这么定了!”迈特凯赞许道。




卡卡西提前收拾好东西,给鸣人他们留了封信。又给带土的骨灰盒上了柱香,看着香烟袅袅,他突发奇想,把骨灰盒也一并打包了进去。




“带你见见世面。”卡卡西笑嘻嘻地说。帕克在旁边大翻白眼,他觉得以后卡卡西死了,坟墓上说不定会写着“宇智波卡卡西”。




不行,太惊悚了,他帕克绝不允许,以后让他这一条老狗还怎么向朔茂交代。




恭喜你,你终于把儿子嫁出去了吗?啊呸呸呸!朔茂会戳死他的!




冬天终于过去了。红的孩子未来已经会唱几首歌,鹿丸他们总会抽搐着嘴角夸那家伙真有音乐天赋,虽然连红自己的耳朵都开始出现嗡鸣声。




鹿丸纠结着是要入赘呢还是入赘呢,但我爱罗立场鲜明——你给我从哪来回哪去。而火影则抱着他的大腿,挥舞一沓公文嚎啕大哭。




井野求爱心切,鹿丸偏偏给她采了个“十方如意”,需要种植十年方可,她痛扁了鹿丸一顿,去花店买了大袋玫瑰种子,又用忍术作弊,几日便抽枝发芽。




宇智波佐助开始频繁往回邮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他给了鸣人一个狐狸玩偶,小樱对雏田说她用头发打赌,那绝对是佐助亲手做的。这导致两位女孩在佐助定期回来的那几日蹲点守在火影楼外,一边掐着表一边心急如焚,捶胸顿足。




卡卡西和迈特凯则决定去旅游。看看这大好河山,无限风光。经历过那么多的风雪和伤痛,如今,只化作窗边的几滴冰水,顺着记忆的脉络,肆意滴洒。回忆,仍旧苦涩,却再难掀起风浪。




他们决定沿着以前的足迹,去寻找青春。




或者,换个说法。与青春相遇。


 


 


 


 


 




 


【写者:第一次接触火影,是同学拿着第一季的ED给我看。


当时就被那种既乐观又悲切的氛围镇住了。梦里,经常出现彩色的蝴蝶,却总也抓不住。


我尊重每一个角色,无论男女,虽说大结局让我很痛心,一开始也想着“啊啊什么什么带土洗白了他洗白了干嘛要死,卡卡西要继续守寡麽我靠,佐助和鸣人不可能结婚啊,一直讲战争和羁绊根本就没描绘恋爱线啊,这算什么强行HE,太糟心了。”


但是重新打开那WIND时,每个人的喜怒哀乐从未那么生动地展示在我眼前。


就有了提笔去写的冲动。


活在这世上,就是这样。世界以痛亲吻,只有两种选择。


一种是在徘徊中回拥。


一种是在前进中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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